第四章 尼克.弗瑞
坐落在波托马克河畔的三叉戟大厦带着政府秘密机关特有的大隐隐于市的气质。葱茏茂密的树林环抱着双翼大楼，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将过路人好奇的视线都拒之千里。对于大多数周围的人来说，那只不过是一栋毫无特色的现代办公楼而已，跟中心商务区各色的摩天大厦相比简直不值得一提。
若不是两年后外星人入侵了纽约，人们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坐落在这里的神盾局究竟掌管着这世界上怎样的秘密。
不过对于在这里工作生活的神盾局特工们来说，今天只不过是再平凡不过的一天。黑寡妇娜塔莎.罗曼诺夫穿过永远繁忙的核心区，敲开了局长尼克.弗瑞的大门。
“罗曼诺夫特工。”一进门，就看到那个中年男人正如往常一般地坐在他宽大的办公桌前，低头看着眼前的文件。
“你要的报告。”女人将手中薄薄的文件夹往桌子上一丢，“扑通”一声就坐在了舒适的真皮座椅上，翘起二郎腿等着他翻开。“只有一页纸？”男人放下手中正看着的文件，打开了眼前的文件夹。只瞄了一眼便抬起头来，有些不满地看着她。
“反正我要跟你谈的东西都是出不了这个房间的，我又何必写呢。”红发的女人耸耸肩，有些散漫地玩着自己的手指甲。对于其他所有特工来说，黑寡妇只是一个有着七级知情权的超强外勤特工。可是房中的两个人都清楚，她对于这个机构的话语权远远超过了她的级别。
弗瑞咬了咬牙，不情不愿地开始看起手中的那一份《关于玛利亚希尔升任八级特工的考察报告》。“现场实战能力，合格；现场组织能力，优秀；紧急应变能力，合格；交流配合能力，优秀。综合评估结果：建议升任八级特工，建议升任领导层，不建议做广告模特…”读到最后两行字的时候，他抬起一只独眼看着对方，似乎在等待一个解释。
黑寡妇撇了撇嘴，“得了吧，尼克，咱俩都心知肚明你在打什么小算盘。”
“哦？”中年人笑了笑，惬意地靠在椅背看着她，“那你说，我在想什么？”
“这姑娘长得挺好看的。”红发的女人忽然说道。
“嗯？”局长从鼻子下面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五官周正，精明能干，”娜塔莎掰着手指数道。自从她接到这个任务开始，就开始关注这个叫玛利亚希尔的七级特工了。因为她知道，如果尼克弗瑞让她去考察一个低级特工，那么这个人肯定是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加上我看过她的档案了，她是工薪家庭出身，母亲死于难产，父亲是个醉鬼，十八岁应征入伍加入空军，军校生身份上的大学，服役记录干净得跟张白纸似的，连个小违纪都没有。人们肯定爱死这种从底层靠实力努力上来的人了。”说罢，俄国女人含着笑意看着眼前的人，湖绿色的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芒。
“希尔特工的表现确实很出众，”黑人局长耐心地听她说完，点了点头，面不改色地说道：“这也是我为什么想这么早就把她升为八级特工的…”
“你在找一个能给神盾局当广告模特的副局长。”还未待他说完，对方就直接戳破了他的心思。
局长咬了咬牙，既然对方都已经看出来了，他也就没有必要再抵死狡辩了，“是的，我确实是在考虑找一位副局长，她也确实在我的名单上。”
“你会后悔的。”女人立刻道。
“为何？”
“她比你想象得要聪明。”娜塔莎回想起出任务时的种种，“别被那兢兢业业的外表骗了，她是不会老实做你的傀儡的。”
“哈，相信我，这点我深有体会。”这下倒是轮到中年男人笑了，顿时弄得黑寡妇有些不明所以，挑起眉来疑问地看着他。独眼的男人盯着她看了几秒，似乎在权衡着什么，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低头拉开手边的抽屉，抽出一叠报告。
“这是什么？”女人倾过身来，翻开对方递来的文件，竟是一份向世界安全委员会投诉尼克弗瑞局长的报告。她瞄到最后一行报告人签名，赫然写着“玛利亚希尔”几个大字。这倒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娜塔莎知道希尔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但是全神盾局上下大多数特工都对尼克弗瑞敬畏有加，不仅仅因为他是局长，还因为这个男人向来诡谲却有如神算的做事方式。偶尔，她也会听到特工间窃窃私语的抱怨，或是递向安全委员会的一封匿名信。但是如此光明正大地直接投诉局长的行为，她倒还是第一次见识。
娜塔莎忽然觉得，也许自己还真的是小瞧了这位小队长。
“还有呢，”弗瑞示意了一下自己的抽屉，“如果你想看，我这里还有好几份。”
“不用了，”女人将手中的文件丢还给他。原本她以为尼克弗瑞不过是想要找一个好看的门面人物来替他吸引开公众视线，但是现在看来，对方似乎另有所图。
“罗曼诺夫，今天的事情，出门就忘掉。我不希望在没有做出决定之前就受到任何干扰。”男人收起了笑意，表情严肃地看着她。
“相信我，”女人也收起了戏谑的表情，抱着胳臂静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男人在书桌上按下了一个按钮，顿时整个房间就被最先进的隔音防爆材料装甲包裹了起来，电波屏蔽，防护得密不透风。“我们做的许多事情都是史无前例的，”男人看着她，缓缓地道。神盾局专门负责全世界范围内所有跟超能人类有关的事件，这类事情都是没有法律依据的，也鲜有前例。可以说，他们是一个长期走在法律的空白地带的机构，有时候甚至还会有意无意地踩进一些灰色地带。不过只要能糊弄过世界安全委员会那群人，他们就暂时是安全的。
“我在准备一个很大的计划。”他继续道，“暂时还不能让你知道。”
黑寡妇只是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
“我需要一个能把所有事情都做对的人，”他将重音加在了一个“对”字上，意为合规合法，“这样就算我的计划走了歪路全盘崩溃，这个人也能够保证神盾局不会因为违规而被世界安全委员会或者哪个国家的政府抓到把柄。”
“你在给神盾局找一块政治盾牌，”女人明白了他的意思，“因为无论你正在筹备着什么事，那都会脏了你的手，你需要将自己和神盾局的合法性分隔开来。”
“正是如此。”男人点点头。
女人陷入了沉思，紧皱着眉头将刚才的一番对话前前后后地思考了两遍，才提出困扰着自己的问题：“你怎么确保最后选出来的人不会串通外人背叛你？”一旦弗瑞的剑走偏锋出了问题，那么他的命运就完全系在神盾局和世界安全委员会的政治角力上了。到时这位副局长完全可以选择临阵倒戈，顺顺利利地升上局长的位置。
“这个嘛…”弗瑞沉吟道，“就要靠你了。”他看着眼前的人明白地点了点头，才按掉了保密措施，看着阳光又再次透着巨大的玻璃窗照了进来，温和平静。
“那么我先走了，”黑寡妇又恢复了平常的表情，似乎含着笑意，却又看不出具体情绪。
她刚起身，就听到弗瑞桌面的对讲机里传来秘书的声音：“局长，希尔特工正在外面等。”两人对视一眼，“哈，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娜塔莎勾起了一丝笑意，看着弗瑞按下通话键让对方进来。
很快，她就听见那个熟悉的脚步声。依然是那么工整，干净，大步流星，一步步地朝他们这里靠近，最后停在门前。来人推开门，手里还拿着厚厚的一叠文件，“局长，B4802号任务的报告。”高挑的女人径直走过来，在经过红发女人身边的时候，才侧过脸来微微地点了点头，“罗曼诺夫特工。”
“你好，希尔。”黑寡妇斜倚在椅子边，笑着伸出两根手指在眉边比划了一下。女人冰冷的脸上短暂地浮现起一丝笑意，然后转过头来将报告放在了局长的桌子上，“罗曼诺夫特工的行动报告，我的行动报告以及总结都在里面了，我们收集到的图纸也已经送去武器实验室，他们说这个基地可能在利用某种外星材料研究高强度的武器外壳。”
“哟，倒是挺及时的。”弗瑞翻开文件夹，就看到厚厚的一叠任务现场报告，上面署着娜塔莎罗曼诺夫的名字，不由地抬起头来看了女人一眼。
“没办法，小队长一直在催我们交报告嘛。”黑寡妇促狭地一笑。天知道这位玛利亚希尔特工是有多热衷于文书工作，还在回程的飞机上就开始分发空白的报告书催他们趁印象还深的时候赶紧把任务报告写了。看来她果然是一个遵守规章到不会出一丝纰漏的人。
“成，”局长点点头，看着还负手直立在眼前的七级特工，“希尔特工，任务完成得很漂亮，你可以离开了。”
“好的。”她点点头，刚要转身离开，就听到身后追来一句：“去到人事科报道一下，换个新的工作证，你现在是八级特工了。”年轻的特工顿了一下，转过身来，说了一声“谢谢局长”，脸色并没有多大的变化。
娜塔莎看着她拉门离开的背影，直起身来，“那没什么事我也告辞咯。”“好的。”局长看着她追着那人的脚步出了门，才收起了脸上轻松的神情，转过椅子来，阴晴不定地看着窗外平静流淌着的波托马克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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